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動搖

關燈
動搖

形勢嚴峻起來, 目睹過程的眾人皆驚嚇得張了嘴巴,就連砸人的孟常再也止不住地發顫。

後怕爬上他的頭頂,怒氣淹沒了大半。

王宥棋被砸摔在地, 捂著胳膊嗷嗷叫喚, 疼得飆出了眼淚。

虞小青趕忙上去幫他看傷, 怕幫倒忙,不敢亂動手, 也不敢拉人起來。

他胳膊處的衣服滲出了血, 摸得一手都是, 看得差點昏厥過去。

孟常再身邊的一個小同伴似乎沒想到他會動起手來, 說話都吞吞怕怕的, “行軍堂最忌諱的就是毆打同窗,要是督長今天來了, 我們怎麽交代……”

易簡當天給少學院強調的便是不能毆人, 違者按律規處置,重者踢出行軍堂不無可能。

孟常再冷靜下來,沒有愧疚之意, 開始自我安慰, “是他們侮辱人在先, 我這是一氣之下做的糊塗事, 誰都有脾氣,不能全賴我,要怪就怪他們自找的。”

好一個一氣之下。

虞小青咬緊牙關,握緊拳頭瞪他,“你再說一遍?”

“說就說!”孟常再提高嗓音“就是你們活該……”

話音還未落消, 一個旋腿踢從天而降,正中孟常再的胸膛, 力度強猛,直接把人踹飛出去,摔在不遠處的地上。

兩個同伴傻楞楞地站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麽。

“剛剛……什麽東西飛出去了?”

兩人默默相視一眼,然後回頭,這才敢確認他們的老大被人踹了,還是個妹妹。

虞小青收回那一腳,“砰”的一聲踩在他桌上,“你說的不錯,誰都有脾氣,所以我也沒打算忍!”

都是山林裏的幼虎,若非要到弱肉強食的地步,那她可以遵守規則,但在陰暗和明亮並存的地方,還有遍地的良善,邪惡只是少數。

所以,弱肉強食在這裏不是唯一,也不適用於這裏。

她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樣才算公平。

“大不了我們一起受罰,看誰扛得住。”虞小青甩下這句話,蹲到王宥棋身邊看他的傷。

王宥棋痛得哼哼唧唧,躺在地上慢慢蠕動,像只可憐的小肥蟲。

虞小青看得心疼,“能站起來嗎?我扶你去找藥敷上。”

“我、我試試……”王宥棋抹了一把痛出的眼淚,借著腿力坐起來,因體格有些壯碩,虞小青費好大的力才把他扶了起來。

他們往外面走去,不顧身後某人的潑皮。

孟常再被她踹的那一腳也有點吃不消,捂著胸口要哭不哭的,看他們“瀟灑”離去,怨恨頓時強湧上心頭,“你們兩個……等著!咳咳咳……”

他咳嗽個不停,同伴們來不及去顧走遠的兩人,幫忙拍他的背緩解身況。

違反嚴律會有很嚴重的後果,他們不想跟著受罪,婆婆媽媽地嘮叨起來。

孟常再聽沒聽就是另一回事了。

離開“戰場”後,虞小青找到院丁,以摔倒跌傷為由,問問有無藥用。

院丁見王宥棋傷得不輕,正常走路都是個問題,迅急帶他們來到藥房。

他們不想露出破綻,可太過明顯會更惹疑,再者,要是傷到了內裏,光憑他們自己是看不出來的,經驗不深。

剛開堂的日子還沒有派來專門的藥師,所幸醫藥俱全,不懂醫術的院丁按分類找到跌打傷藥給王宥棋上藥。

看著胸膛破皮出的血,院丁皺眉反問:“怎麽摔成這個樣子?哪兒弄的?”

王宥棋嘴唇發白,疼得說不出話,便只得靠著虞小青一人的機靈瞞天過海,她想到一個地方可以作為借口,“敲鐘那處太高了,我們在上面玩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磕到石臺邊角了。”

還好發呆時多留意了,不然還真不知拿什麽地方來瞞。

王宥棋胸口有銳利撞擊的傷口,院丁擰眉,到底是沒發疑問,上了一層厚厚藥膏,“下次註意些,不要到處跳。你們還要練拳,記得向武師明說傷勢,讓他再好好看看有沒有傷到裏面。”

虞小青替謝,對互毆的事絕口不提,陪王宥棋坐了半個時辰。

那把椅子本來是要砸到她身上的,是王宥棋幫忙擋住了。

“謝謝你。”虞小青自責地擦掉眼淚道。

王宥棋忍痛扯出一絲看起來輕松的微笑:“沒事,他們仗勢欺人,還要打人,我最看不慣這種人了,下次一定不能再挨打……不,行軍堂紀律嚴明,不能互毆,否則有懲……唉。”

虞小青還回去的那一腳沒有收力,踹得狠實,想必孟常再也不好受,她會受到和他一樣的處罰。

與其平白受人欺,她寧願反擊,哪怕有懲。

午休時分過,同窗們一個個從寢房出來,跟著引路的院丁走向武場。

虞小青扶著王宥棋走在最後面,在鐘聲敲響之前趕到了武場。

孟常再和那兩個也在,他時不時地捂著胸口,欲忍難忍,面對其他同窗的問候,他打哈哈掩飾過去。

他看過來的眼神不善,似乎又想找樂子從中作梗。

虞小青微揚下顎,死死盯他不放,不輸氣勢,眼裏露出剜刀來。

孟常再回想她剛才踹的那腳,咽了咽口水,扭脖子不再看他們。

胸口還在碎痛,他恨道:“該死的,到底是哪裏來的小潑婦,看著細瘦長條的,使出的勁兒跟牛一樣,真令人惡心。”

同伴連連附和,“對,她該死!”

孟常再聽得嫌煩,“你們除了嘴炮還會什麽?跟個廢物一樣。走開,別擋道!”

武師一概不知孩子們的地下戰,按每人高矮不同排好練隊,快輪到他們時,虞小青帶著王宥棋過去向武師批休。

王宥棋仍然臉色蒼白,武師深信不疑,親自為他探傷,帶人去了行軍堂最大的醫館,那裏有從皇宮派遣來的太醫,齊全著不少的稀珍藥材。

去之前,武師吩咐院丁:“去繡甲院叫鳳兮來看著他們,我去去就回。”

院丁急忙蹬著步子去了。

雖為同窗,相處日子剛開頭,很多人都不熟悉彼此,因而整個武場趁空閑聊的學徒不多,出奇的安寧。

相比打完一架的虞小青,還得硬生生頂著某人的陰陽怪氣,在這裏百般煎熬。

半炷香過,那個人還沒來。

還不到十歲的孩子們漸漸散亂練隊,不顧地上的灰塵,坐的坐,蹲的蹲,反正不是自己的衣裳,也不是自己洗。

虞小青蹲在角落看地上的螞蟻,等到頭腦發昏。

“來了來了!他們從那邊過來了!”有學徒倏地站起,拍拍衣裙指向行行屋檐那邊。

來人正是比武師還要可怕的督長。

學徒們立馬回歸原位,身正眼更正,生怕被督長逮了個正著,不敢亂看。

易簡少將那麽兇,他弟弟定然不會溫柔到哪兒去。學徒們如是所想,然而,真正見過督長溫柔的王宥棋去了醫館,留下來的便只有虞小青。

列在旁邊的同窗隨口問她:“餵,你不是見過鳳兮督長?他到底兇不兇啊,聽繡甲院的大哥哥們說,他好像不愛說太多話,管人管事極為嚴格……”

心亂如麻的虞小青也隨口回他,“我不叫餵。”

同窗啞然失語,改叫她名字重新覆述一次,虞小青這才認真回他,但唇口一啟,想說的話兀地被風吹亂。

時隔兩年,她沒有在他身上找到初見的影子,哪怕重逢相見,彌補不了心裏的落差。

可那場新年雪已經在她心裏深深落下了印,時至今日,遇見的新人,都沒有他細心擦淚,牽手買糖的舉動更有感觸。

誰都可以為她擦淚買糖,但他偏偏是除父母以外,第一個這樣做的陌生人。

小孩子不懂喜歡,只是很想見一個人,好奇他現在的生活和模樣,僅此而已。

如今一見,她猛然發覺,不能用過去的眼光看待當下的人。

她摸不透他。

但還是想了解他。

虞小青閉上的嘴又輕張,“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至少得知她不願來行軍堂的那刻,沒有責備,依然耐心地同她談話,尊重她的想法。

“很好的人”,如何好,哪裏好,很難細答上來。

同窗當她在敷衍,不再過問。

虞小青拾起目光,看他不疾不徐地走到面前。

她的身高在同窗裏偏中等,列在倒數幾排,然那人的視線卻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

他走了過來。

虞小青忙別過視線,盡管有點心虛,她沒有彎下脊梁,老老實實站立不動,直到他的靴尖停進她的視野。

同窗們的眼睛又一次聚看向她。

虞小青幹巴巴地喊了聲:“督長好。”

鳳兮沒有回,只道:“你過來。”

同窗們見狀,竊竊私語,多半是猜她是犯事了。

虞小青不理,隨他離開,慢在後頭,望著少年的背影,她忍住了今日的委屈,忍住想要訴的苦。

來到沒人竊聽的廣闊地,鳳兮停步,欲要轉身,後面的人一不留神撞了上來。

虞小青連忙後退一步,摸了下鼻子,“對不起……”

鳳兮轉過身來,註視她,“沒關系。”

虞小青越發不自在,總覺得內心藏的東西很難瞞得住他,亦或說,已經暴露了。

她想急切得到結果,仰頭和他對視。

他眼中一片溫和寧靜,抓不到任何痕跡。

不像來審問的。

如此,她暗暗松了口氣。

“我問你件小事。”鳳兮輕聲開口。這事說小不小,說大卻大。

小事?那這好辦。

不知其詳的虞小青主動上鉤,樂意回道:“督長盡請問。”

鳳兮眉眼微柔,半彎下身,和她對視,吐字清晰,“王宥棋胸口的傷,怎麽弄的。”

“……”

原來有人質問也是溫溫柔柔的,這太可怕了!

虞小青心跳加快,在體內“砰砰砰”地跳個不停,燥熱不安充斥全身。

看看能不能搪塞過去。

“是在鐘臺那裏摔的。”她道。

鳳兮眼皮輕斂,目光掃過她臉龐,“你確定嗎?沒有記錯?”

他沒有用審問的語氣,而是以平常談話的口吻。

可越是這樣,反而心慌不停。

虞小青捏緊裙擺,不再敢答。

察覺她的緊張,鳳兮別開視線,直起身來,站著不動。

“若是記錯了,現在就可以告訴我實情。”

虞小青猛地吸氣,發懵的頭腦立即清醒。

該來的還是來了,再藏掖下去,沒有這個必要。

虞小青醞釀一番,把事情的起因經過全說出來,壓抑的心事好似得到釋放,渾身輕松了很多。

“要打要罰……悉聽尊便。”

事到如今,只能認罪。

她低下的頭再次揚起,“可分明是他們輕視人在先,我只是為了保護自己,這樣也有錯嗎?宥棋為了護我身受重傷,他沒有罪,是我觸犯了堂規,毆打同窗。督長要罰請罰我一人,勿責宥棋!”

鳳兮沈默良久,說話的語氣好似回到了兩年前,不過這次,他沒有為她擦去眼角的淚。

“好,我知道了。”他緩慢的步子依著她前行。

少年沒有發話,安靜了一路,虞小青同他一起出了少學院,來到行軍堂的醫館。

王宥棋恢覆了幾分活色,躺在榻上吃著太醫送來的吃食,肥糯的臉頰經過咬合一顫一顫的,渾像吃飽喝足的小胖貓兒。

虞小青加緊步子過去,“你好些了沒?”

沈迷美食的王宥棋嚇一大跳,從榻上跳了起來,扯到胸口的傷,疼得嘶氣發涼,驚魂未定地擺手說:“沒事沒事……”

虞小青自然不信,卻也不好說什麽,安靜地坐守在旁。

督長還在,她話不能多。

王宥棋正好奇她為什麽不說話,轉頭就看到門口的鳳兮,哂笑一聲:“督、督長……”

“嗯。”鳳兮輕應,靠窗入座,簡單問他身體感受狀況,再無多言,去另一間找人談話了。

至於是誰,不得而知。

趁此,兩小孩趕緊說起悄悄話。

虞小青剛要開口,就被王宥棋抓住手腕,幾欲痛哭流涕。

“你知道督長為什麽去找你這麽晚嗎?他得知我受傷後先來醫館看我,發現我的傷並非簡單地摔傷,而是有力地砸撞所致……他單看傷口就能看出來,真是太可怕了……”

怪不得,他找到自己的第一句便是問傷。

虞小青:“那你說是孟常再了嗎?”

王宥棋搖頭,“我什麽也沒說,不過……你那腳踹的不輕,姓孟的估計這會兒都還在痛,以督長的火眼金睛,你覺得他會看不出來?”

一邊捂胸,一邊表情痛苦,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有問題。

“這倒也是……”虞小青道,“誒,督長是不是問你事情的經過了?”

王宥棋見她神情有絲愧意,不太敢直視自己,便猜想鳳兮督長去問了她因果。

虞小青頷首承認。

王宥棋長籲一口氣:“本來就鬧過了,該來的還是會來,盡管錯先在他們,我們也違紀了,也得受罰。”

“我幫你求情。”虞小青不想欠人情,能得同窗友良相伴已經很不錯了。

王宥棋笑了笑:“我雖未出手,卻也觸犯與同窗發生口角的違律,免不了的。倒是你,為了幫我還手,觸犯的違律更重……”

虞小青擺手,“一報還一報,如果可以,我們就算兩清了!”

這邊敘舊完,醫間多了一位舊仇。

孟常再捂著胸口,一臉沈悶苦色,進來時憤恨地看了他們兩眼。

真是冤家路窄!

虞小青看他怎麽都不順眼,狠狠潑下一盆冷水,“這是醫館,你來這兒幹什麽?”

孟常再毫不客氣地坐在另一張病床上,頗有氣勢地回道:“怎麽,醫館是你家開的?寫你名字了還是買你家的田地了?要不要我叫家裏人花重金買下這裏,我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而你們只能滾去外邊吃瀉藥!”

虞小青剛得心得教訓,不會再意氣用事,忍住火氣,耐心解釋上句話的意思,“我是說,這是人用的醫館,沒有獸醫。”

孟常再算是發現了,她就是一個嘴毒的小毒蟲。

“你什麽意思?罵我是畜生?”他氣得磨牙,礙於隔壁有督長在,只好強忍脾氣,何況身上還有傷,不好太囂張。

虞小青冷笑一聲:“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

“你!”孟常再手指向她,最終顫顫收手。

不行,她那一腳給自己踹出心裏陰影了,要是她又來一腳,那他不得原地上西天?唐僧去西天取經都得經過九九八十一難,他倒好,只用挺過兩個旋腿踢便可直上雲霄,還能見見祖宗。

早知道行軍堂會有這麽多奇葩,他直接一哭二鬧三上吊,死都不聽那老兩口的進堂入學。

孟常再覺得自己甚是造孽。

房間的和諧氛圍變得怪異安靜,三個人,一對二,大眼瞪小眼。

虞小青回顧和鳳兮督長的交談,她選擇無視孟常再,把註意力轉移到隔壁。

靜悄悄的,她聽到一個中年男人的粗沈嗓音。

鳳兮在和這個男人談話,聊著王宥棋的傷勢。

虞小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聽著隔壁細說長談起來,說到王宥棋傷由的關鍵處,鳳兮頓住口,從容道來,“他們幾個在鐘臺邊摔的,少學院以後會在那處多加防範,王老爺不必過於憂心,關於令孫受傷一事,我們會給王老爺一個交代。”

男人語氣略有不悅,“少學院養育這麽多孩子,理應嚴謹才是,連個地方都做不好,你讓我如何信你們?人都躺床上了鳳督長,你讓我這個做爺爺的如何冷靜?要不是你們不說,我可真是難以相信我的宥棋會在行軍堂摔成這般慘……簡直荒謬!”

王宥棋的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少學院不留人過夜,學徒們放學就回家,他的傷瞞不了,必須講明以證行軍堂嚴明。

不過,這借口確實牽強了些。

別無他法。這些孩子大多是非富即貴的人家,為了避免兩家之間的沖突,不能表明孩子們的矛盾,能夠私下解決盡量私下解決,避免愈演愈烈。

王老爺不太願意和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廢話,叫他督長完全是看在易少將的面子上。

鳳兮也沒多說,把王宥棋受傷緣由圓得差不多了,以誠懇之態聊表歉意。

“請王老爺放心,事後我會稟明易少將,還您孫兒一個公道。”

這個公道,意味著少學院有錯,護學徒不周,要償還之。

聽到要傳到易簡那裏去,王老爺神色緩和許多,說話少了幾分刻薄,草草幾句收場就往這邊走來。

三個孩子不敢動彈分毫,面面相覷,膽戰心驚者只有孟常再。

這個臭老頭,竟沒把鳳兮督長放在眼裏,不過說來並不稀奇,督長也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虞小青快步回到原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門被人推開,老者面色威嚴,撲面而來的貴氣直叫犯錯的孩子心裏寒顫。

王老爺掃視的眼睛飄定榻上的王宥棋,連走帶跑地撲到榻前,嘴上心疼不停,又要解開他的衣服看傷。

王宥棋忙叫他打住,不願給看,“我沒事爺爺,只是摔傷了,沒什麽大礙。”

鳳兮和武師後面跟來,在旁立著。

王老爺繼而追問:“真是在鐘臺摔的?”

他這話,分明是不信鳳兮所說。

王宥棋看了鳳兮督長一眼,回應稱是,按督長說的來,死不改嘴,終於說退了爺爺。

另一側,孟常再完全不敢看這一幕,就差找個地方鉆進去躲起來,不被任何人發現。

王老爺觀察過這一男一女的娃兒,看男娃捂著胸口,認真詢問:“你也是去鐘臺玩摔的?”

孟常再冒了半身冷汗,對上他的虎眼,半句話都憋不出來,楞楞的。

也許是求生欲太強,他很快醒神,脫口回應:“是,不小心和王宥棋一起摔的。”

王宥棋神色不動,只是抽了抽嘴角,沒有反駁。

鳳兮在一旁沒有出聲。

不知真相的武師以為這就是來龍去脈,上前再表歉意,王老爺念在他是行軍堂專請的老師的份上,不予為難,回得客氣敷衍。

快要結束時,王老爺才對鳳兮表明來意,他要帶王宥棋回家養個幾天再來。

行軍堂一退不能再進,王老爺只得出此下策,而鳳兮擔為督長,由他上報通過。

事有起因,自然會允。

說走就走,外面侯等的王府家丁馬上進來把王宥棋擡了回去。

這次鬧劇荒唐地結束,接下來便是真正的有因必有果了。

鳳兮先請武師回去管那幫孩子,這樣才更好敞開門窗說亮話。

“你們兩個,出來。”

少年把人叫到僻靜之地,挨個問話,進行調解。

虞小青很是委屈,“鳳兮督長,是這個王八先找我茬的,要道歉也是他先。”

她扭過頭,拒絕先低頭。

孟常再也不肯,他也不服,“她踹人踹得那麽狠,連道歉都不肯,憑什麽!”

虞小青:“除非你先給王宥棋道歉,我就給你道歉!”

“道就道!你別以為你很了不起!”

孟常再也不知哪來的情緒,鼻子有些發酸,昂著頭,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

鳳兮在他們兩人間來回地看了一遍,感覺有點頭疼,無奈道:“吵完了嗎?”

“沒有吵。”虞小青回得嘴快。

鳳兮沒有理會,接著道:“吵完了便回去把院規抄了,抄完才能放學。明日領罰,我會親自監督。”

孟常再沒心思管他動不動真格,反正被踹得那麽狠了,大罰小懲都是過家家,有本事放馬過來,他倒要看看自己的命有多硬。

嘴硬哥安分了一回,乖乖應下。

鳳兮沒有久待,說完就離開了。

虞小青在原地黯然神傷。她還沒說話呢,怎麽人就走了?

她以為和他的特殊相遇,得到的對待可以和別人不同。

沒有,並沒有。

記憶把她困在過去,產生的執念在經年之後,有了一絲動搖。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